一直到了日落西山,九门六人除了张起灵、黑瞎子、解连环三人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外,其他三人还是一副面露苍白体虚无力状态。
天恒跟恢复过来的四人一起搭好了帐篷,升起了一堆篝火。随后天恒拿着罗盘在营地周围四处转悠了一圈,试图寻找一下陵墓的位置。
可奈何整座云漫山都处于这片大凶之地的正中,山中的地脉之气已尽,山势脉络又乱的如同打结的毛线,想要在这种地方精确定穴并不容易,即使以天恒的风水造诣跟陵谱之术,也只是粗略的勘探了个大概的方位。
天恒回到营地时,张起灵几人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吴三省也恢复了许多,脸上有了些生气,手捧着杯子坐在火堆旁,另外两个女人状态还是很差,被几人扶进了帐篷之中休息去了。
天恒一屁股坐在篝火旁拿了块饼吃了一口说道:“陵墓的大概方位我已经找到了,估摸着离这边得有个五六里路,但这一路上还会遇到些啥我也不知道,今晚我跟张起灵黑瞎子轮流守夜,解连环你们俩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吴三省喝了口水说:“天爷,我也下过不少墓,可今天遇到的那些,虫子是痋术炼化的就算了,可那些石像又是啥啊?造型奇怪不说,还会动。”
天恒解释道:“那些石像体内应该是有机关控制的,它们困住咱们所组成的是一个半成品的阵法,本应该是一方杀阵,但它们只组成了前半部分的困阵,至于石像的造型我暂时也不清楚,只有找到陵墓后才能够知道了。”
解连环又问道:“寨子里人说的石头人是那些吗?”
天恒想了想说道:“不好说,寨子里的人没说过白雾的事,想来咱们今天上山的方向跟寨民说的并不是同一个方向,而他们说的那个方向应该是有着一些警示作用的石头人像。毕竟这云漫山这么大,上山的方向也不止一条。”
几人围着篝火坐成一圈,吃着东西的同时,又聊了一些在别的地方碰到过的奇闻异事,话匣子一打开,解连环跟吴三省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了天恒很多问题,有些问题天恒都觉得幼稚。
天恒除了解答一些他们的问题,也给他们讲了九门一代的一些事,比如长沙的血尸墓、矿山墓,还有张启山的一些发家史,基本上都是一些民国往事,再往后的几人也都知道。
聊到了十点钟,天恒就先行进了自己的帐篷休息,张起灵守前半夜,营地的外围也有天恒放的纸人,若是有危险靠近天恒也能够及时察觉。
然而山里暂时是没什么异常情况,九门的人却不老实了。就在天恒进帐篷两个小时后,陈文锦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天恒帐篷外,蹲在地上贴耳听着里面的动静,一直待了十来分钟,听到帐篷里只有若有若无的鼾声再无其他动静,确定了天恒已然睡着的陈文锦才又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她跟霍玲的帐篷。
陈文锦跟霍玲的帐篷所在与天恒的帐篷之间还隔着两顶帐篷,一进帐篷,只见九门的人都在其中,这一看之下,陈文锦跟霍玲哪里还是那般体虚无力的状态,原来两人早在天恒去勘探方位之时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都是陈文锦让霍玲一起演戏,等待着天恒休息的机会罢了。
解连环抽着烟问道:“文锦,你搞这一出到底想做什么?”
其他几人也疑惑的看着陈文锦,希望她能给个说法。
陈文锦不慌不忙的坐下说道:“我说各位,这山里有多凶险你们也看到了,再往深处走指不定还有什么更大的危险,难道你们真的要进去送死吗?”
吴三省皱着眉头问道:“文锦,你想说什么,都是自己人不妨直说。”
不等陈文锦张口,黑瞎子在一旁说:“你不会是想让我们趁现在下山开溜吧?”
霍玲一听这话焦急道:“陈文锦,你什么意思,你们陈家在国外山高路远的,我们可都在国内,你是想让天爷上门吗?”
陈文锦接着说道:“那又怎样,天爷也不会真的就因为这灭门吧,李家那是他们自己找死,咱们又没有惹天爷,走了就走了,天爷难不成真就因为跟踪这点小事灭门?”
解连环正颜厉色的开口道:“文锦,再怎么说咱们这条命也是天爷救的,就算要走,也最起码去知会声吧。”
陈文锦冷哼一声说:“谁知道他救咱们不是为了后面让咱们趟雷呢?说了咱们还走得了吗?”
解连环反驳道:“怎么可能,天爷才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要不是咱们跟踪,天爷本来也是要自己来的。”
陈文锦也反驳道:“你就这么信任他?他灭李家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谁知道咱们看到的那些是不是他装的?”
不等众人再开口,陈文锦又接着说:“好了,你们要去送死你们自己去,反正我是不会奉陪了,有要走的我们现在就走。”
陈文锦说完后,帐篷里陷入了安静。吴三省有些纠结,一方面他不敢得罪天恒,另一方面他又对陈文锦有着暗恋之意,纠结了近半小时,下定决心的吴三省开口道:“文锦,你非要走的话,我跟你一起。”
解连环有些吃惊的看着吴三省,他是知道吴三省喜欢陈文锦的,而且他也喜欢陈文锦,但他之所以反驳是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陈文锦做的并不对,可他却没想到吴三省居然会答应,这下搞得他也有些犹豫了。
陈文锦眼带笑意的看了一眼吴三省后问道:“还有谁要走?尽快做决定,不然再晚点我怕就没机会了。”
霍玲此刻心中很挣扎,她其实早就想走了,可她真的怕天恒回四九城了会上门,她们霍家基本都是女人,要身手没身手的,拼能量又拼不过,这些年一直靠着祖上留下的那点基业跟她妈妈撑着。
张起灵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没别的事,我去守夜了。”
黑瞎子打了个哈欠也朝外走着说:“我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犹豫了半天的解连环站起身说:“三省,保护好文锦,我回去休息了。”
看着一个个都做出了决定,霍玲叹了口气说:“你们走吧,我不能因为我的一个决定害了整个霍家。”
最后,商量了半天的六人中,只有陈文锦跟吴三省两人带着各自的装备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走去。
两人前脚刚走不久,天恒伸着懒腰从帐篷内走了出来,他走到篝火旁坐着对张起灵说:“去休息吧。”
张起灵清楚天恒肯定一开始就发现了,他看了一眼天恒问道:“你怎么不阻止?”
天恒摆了摆手说:“没必要,毕竟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居然就走了两个人,我以为至少会有三个呢。”
张起灵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起身走进了帐篷。
天恒躺在篝火旁的地上看着寂静的夜空,云漫山那诡异的安静在夜晚要比白天更让人觉得恐惧,整座山上的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山林中的一切都被静谧所笼罩,就连山中常有的微风都察觉不到,树木跟花草犹如死物一般一动不动。
对于九门的人是走是留天恒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从陈文锦鬼鬼祟祟的在天恒帐篷外查看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加上两人下山的时候又惊动了外围的纸人,这要是再发现不了那就有鬼了。
别说就走了两个,哪怕九门的六人都走完了,对天恒而言也依旧没什么所谓,能走的出去是他们的本事,走不出去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天恒时不时的往篝火里添上几根木柴,以此来保证篝火不会熄灭,倒也不是因为冷,毕竟都已经快要入夏的月份了。无非就是一团篝火在这大山深处除了能够照明外,也能给人带来一些心灵上的慰藉。
突然,一道红色的刺眼光球从那片白雾区域中冲向了天空,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道从地平线升起的流星。
天恒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信号枪打出来的信号弹,只是他很疑惑那是谁打的,他并不觉得是陈文锦两人,九门的人此行并没有带信号枪,更何况陈文锦两人是朝着一行人来时的路返回的,而信号弹的位置却与之差了百米。
正当天恒还在纳闷时,又是一发信号弹升上了天空,而这一发信号弹显然是仓促之间打出来的,角度有些偏移。
天恒也不再胡乱猜想,拿着天星盏跟天渊就朝着信号弹的位置奔去,跑到白雾边缘时,天恒抬头看了一眼尚未熄灭的信号弹,确定了一番位置,便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白雾之中。
直到在白雾中跑了近百米,天恒的耳边才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喊声跟“铮铮锵锵”的劈砍声,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叫喊声,天恒心中一惊,脚步再次加快。
全力以赴又跑了五十多米,一场正在进行的激烈战斗出现在了天恒眼中,只见那是一颗满是藤蔓的大树,粗壮无比的树干如同一根擎天之柱,树冠的藤蔓上挂着数不清的干尸,还有一些藤蔓正对着树下的四人不停的进攻缠绕,那四人手持狗腿刀不断的劈砍躲避。
“老胡,你们怎么来这了?”
天恒朝着四人喊了一声便拔出天渊加入了战斗,有了天恒的加入,老胡四人也微微松了口气。
老胡劈开一根藤蔓回道:“我们怕你这有危险,从龙岭出来就带着陈老爷子去西安坐飞机回了四九城,后面找了黄主任打听了一下,知道了地方就又坐飞机赶过来了,下午才到云新村,听村里人说你们早上就上山了,我们又马不停蹄的追了过来。”
老胡的话让天恒心头一暖,刚要开口时胖子却不小心被藤蔓缠住了腿,离胖子最近的英子眼疾手快的一刀砍断了藤蔓,得救的胖子摔在地上哀嚎道:“天爷,得亏你来了啊,你再不来以后就见不着我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先把这鬼东西解决了,你们退后,自己小心。”
话落,天恒顺手劈开了朝他而来的几根藤蔓,然后快速的施展了纸人术,密密麻麻的无常纸人从天恒衣袖中飞出,与那数不清的藤蔓缠斗在了一起。
阻挡了藤蔓的攻击,天恒又拿出一把紫色符箓,咬破手指在每一张符箓上印下一道暗金色血痕,随后掐诀念咒将符箓打向了那粗壮无比的树干,那些跟藤蔓缠斗的纸人也在这一刻脱离战斗紧紧的贴在了树干上。
做完这一切天恒头也不回的招呼着四人往山里跑去,身后的藤蔓还想继续追击,可刚伸出去不过十数米,树干上就冒起了大量青烟,同时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炸响,五六秒后,“轰”的一声,树干上燃起了团团火焰。
火焰顺着纸人一路烧到了树冠上,无数的藤蔓在越来越猛烈的火势之中挣扎着扭曲着,树冠上的干尸一具具的落下砸在了地上。几分钟后,整颗大树彻底被火焰吞噬,冲天的火光点亮了整片夜空。
天恒带着四人一口气跑出了白雾弥漫的范围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仍然能够看见被火焰覆盖的那片区域,可树干被火焰燃烧的爆裂声却被白雾隔绝在了其中。
天恒将天渊收进了刀鞘,不再过多停留,一行人又朝着营地走去,半路上,天恒遇到了赶来的九门四人,天恒给几人说了一下刚刚发生的情况,也将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
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回到营地的众人也没有了困意,九个人围坐着火堆旁聊着天。
老胡把龙岭古墓中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最后得到的收获都细致的述说了一遍,他们当时没闹明白的事情天恒也在此刻给出了解答,只是让天恒没想到的是,老胡他们竟然在龙岭找到了打唐朝那会起就失踪了的天蚕宝衣。
解连环跟霍玲在一旁听的无不心生叹服,同样都是干倒斗行当的,九门多数时候都是集体盗墓,而且都必须提前了解古墓位置跟信息,就这遇到凶险了每次还是得折掉不少人。再看看人家呢,就四个人,什么信息也没有,拿着罗盘测着风水就去了,简直就是要身手有身手,要技术有技术的。
老胡他们说完龙岭的事情后,天恒也将云漫山目前所知信息跟老胡几人详细说明了一下,老胡四人在听到云漫山的凶险后并没有退缩的表现,一个个斗志满满,都表示要跟天恒一路到底,说什么都不会回去,那副无惧生死的模样就像是来旅游一般。这一下子也让九门的人多多少少有些自惭形秽。
而聊完了一路经历共享了云漫山信息后,老胡接下来的话却是又把九门的人吓得不轻。
老胡喝了口水看了一眼九门的几人,转头对天恒说:“老张受了点伤。”
天恒有些疑惑,张赢川的身手也不差,谁能伤的了他呢,于是示意老胡继续说。
老胡接着说:“我们回四九城时,老张就已经受伤住院了,断了几根肋骨,不然也不会就我们四个过来,大金牙说是新月饭店干的,你一走他们就开始打压观山阁的生意,老张上门去理论,被打伤了。”
天恒听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抽了口烟说道:“打压我观山阁我无所谓,毕竟同行竞争我理解,但敢伤我的人,张日山,你等老子回去了。”
解连环跟霍玲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在一旁互相对视一眼,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俩现在就想着赶紧毁灭吧,累了。
老胡说完又从兜里把两枚摸金符跟闻香玉掏了出来,递给了天恒说:“摸金符跟闻香玉我也带来了。”
雪莉杨也把自己带着的摸金符一并递到了天恒手中。
天恒把三枚摸金符跟一块闻香玉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说道:“这摸金符,老胡、胖子、雪莉杨你们三一人一枚,这三枚摸金符也本来就是属于你们的。至于这块闻香玉,就传给英子,英子的命里戴不了摸金符,但是我又带她入了行传了她搬山的本事,所以这闻香玉就给她。”
天恒的安排四人也都没什么意见,倒是老胡问了一句说:“我那两个师兄呢?”
天恒将四个物件分给四人后说道:“老张跟老马虽然都是摸金的正统传人,但他们的命里同样没有摸金符,要是他们戴了摸金符,反而会害了他们,这事他们也都清楚着。”
听到了天恒的解释,四人才正式的将三符一玉佩戴在了脖颈上。
见四人佩戴好后,天恒感叹道:“这下倒斗四派的可都在这了,打明朝之后,这还是头一次四派传人齐聚。”
胖子疑惑道:“天爷,哪来的四派?这不才两派吗?”
天恒笑了笑说:“还真就齐了,摸金的老胡跟胖子,搬山的雪莉杨跟英子,完了你们又从陈老头那接下了卸岭的传承,这不就算三派了。”
说着,天恒又朝张起灵指了指说:“挪,发丘天官传人在这呢。你们说这是不是齐了。”
张起灵没多言语,只是朝着老胡四人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老胡四人也对着张起灵拱手回了个礼。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说:“四派传人齐聚的场面可罕见啊,咱们这趟看来能化险为夷了。”
胖子打在路上碰见四人时就想问了,奈何一直没逮到机会,这会黑瞎子说了话,胖子也好奇的问:“我说你这人真是怪,这大半夜的咋还戴着墨镜?”
闻言,黑瞎子刚要开口扯犊子,天恒就接过话一脸嬉笑开口道:“胖子,要不你去打他一顿,把他眼镜摘了看看,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胖子瞅了眼黑瞎子说:“别了吧天爷,胖爷我怕一拳给他打废喽。”
黑瞎子听出了天恒想看热闹的意思,索性也不拒绝了,站起身走到一边朝着胖子勾了勾手说:“来吧,让我也看看咱摸金的胖爷有啥本事。”
胖子一看黑瞎子都摆开架势了,随即也起身走到黑瞎子面前,活动了一番筋骨说道:“那感情好啊,我这一天天光跟粽子干仗了,还没怎么跟人打过呢,今天正好拿你来练练手。”
说罢,两人就在一旁切磋了起来,其余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表演,心中也在好奇谁会更胜一筹。
胖子攻向黑瞎子的每一拳都带着破风声,手法凌厉,腿法灵活多变,身法自然巧妙,一招一式都凶猛无比。黑瞎子也不遑多让,最开始连连躲闪,到最后抓住了机会开始反击。
两人拳脚相加不停的攻击腾挪,足足切磋了二十分钟,最终还是黑瞎子更胜一筹将胖子压制在地,不过黑瞎子也并不好受,同样挨了胖子十多拳。
两人切磋完,天恒带头鼓起了热烈的掌声,而切磋的两人则是在一旁一顿商业吹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