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然这会儿也不知,怎么跟对方搭茬儿。
只能机械的递过自己、印有《抗美援高保家卫国》字样的白色茶缸子。
并说了句“嗯……谢谢您嘞”,然后就停住嘴吧。
是人在这陌生的环境下都得拘谨不安,言语行动显得有些极其不自然。
对面的大老黑(姑且称之……)还奇怪的看了看他。
突然咧着个嘴、跟他还逗弄个眼儿:
“营长,您是不是觉得,这马上回国了有点儿舍不得了啊?”。
“我?舍不得?何出此言啊…”
虽然刘之然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也是个睁眼瞎。但也不由自主的顺口搭音儿道。
“装,您还跟我装,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就驻地旁边的石津里,老金阿玛尼家得三姑娘。”
“内个,叫啥来着,对金英秀儿。”
“是叫这名不?”。
说着还对他挤了挤大牛眼,加上黑黑的挤满横肉的大圆脸,挺滑稽的一副表情。别说他长的跟李竟飞老师有点儿八成像。
“嘿~今年有二八年华了吧,这妞真是盘儿亮条儿顺的,那小模样真是可人疼啊~”。
“嘿嘿…营长咱可、不兴生俺老葛的气哈。”
嘴里说着道歉话,还一边观察着刘之然的脸色。
“不是,老葛我,多嘴啊~”
“老实说,其实咱们团也有不少战友,看见你们俩单独在驻地附近的山村一起结伴游玩。私下还议论你们,说你们男才女貌,真要走在一起了…”。
“那可就是华高友谊、亲为一家人的崇高见证。”
得~还说起了高调儿来了。
“嗐…要不是分属两国,这又突然回国了。说不定还真成了嘿”。
嘚吧嘚…嘚吧嘚,感情这位外形似猛张飞,确又是个碎嘴子。外表粗矿内心闷骚的一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刘之然对他说的事儿一点儿不知道,那所谓的金英秀也是没什么印象。
废话~能有什么印象啊,自己整个人都换了个啦,他到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呢!
没法,也不知道怎么跟眼目前儿这位搭这个话茬儿。只能假装言语唏嘘的说着自己驻外多年,血雨来火里去的,这一和平了。自己一时半会儿的还没适应过来。
对方虽说了一车轱辘话,对他现在来说也是没什么用的信息。不过,他道还是知道了对方姓葛。避免了接下来与其接触,言语上的尴尬(︶︿︶)
就这么招,勉强应付了过去。接过倒满白酒的茶缸子把话题引向了喝酒。
“嚯!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跟老葛…老葛,您那啊~沾沾光。”
刘之然,之前说过也是个好酒的。要不然,也不能因为喝酒稀里糊涂的来到这里不是。
这会儿,见到这年月生产的白酒,还能不心痒起来…
端着搪瓷水杯子,先观察了会儿酒花儿,察其颜色清澈透明、闻了闻酒味儿也是酒香浓烈。再呡了一口,香而不腻、醇厚可口。
嗯~好酒啊,比起后世的一些千元以内的酒可强太多了。个人感觉不比偶尔喝过的茅台五粮液差多少。
再猛追啜一口,然后吐出一口气。
“咝…哈…”
说道:“真好酒啊。”
刘之然顿时来了兴致。
再抬起茶缸子示意:“老葛、别光看着,给自己满上,你也来口儿啊尝尝。”
接下来,俩人就你来我往的喝了起来。
这年月的军人嘛,喝酒都是大口大口的喝。咕咚咕咚几口下去,然后,一抹嘴吃几口肉,再几口酒。
刘之然,也怕对方看出什么不对。只能有样学样,学着对方的豪迈样子喝。
喝了会儿酒,还能不抽烟?
这不老葛一口闷掉茶缸里的酒,放下茶缸后。从衣兜里掏出一盒勇士牌香烟,示意刘之然先来一根。
看到这出儿,刘之然明白了。看样子这身也是个烟民啊。于是也没接烟,先习惯了摸了摸上衣兜。
果不其然,在衣兜里掏出几盒大前门。
就手儿、丢了两盒给老葛。
“你也帮我减减负!”然后再拆了一盒示意对方抽这个。
“喝你酒,抽我烟。咱俩这叫搭火儿~”。
说着也是迄今为止的、能首次露出个笑脸来。
喝着酒,抽着烟。尽量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也是怕露了怯了。
刘之然也暂时性的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情。
大脑里还在想“我要是回不去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时空里该怎么活啊~”
别人重生,起码还有个空间、金手指、系统啊啥的。
到了刘之然这儿,连个原主的记忆都想不起来。
他现在的身份姓啥名谁、具体多大岁数,祖籍何处、有什么家人。包括现在是何年月,所在部队信息也统统不知道。
不光为这个发愁,也对未来的产生了迷茫。
先不说别的,眼目前的身份是一名军人。还是军队中级指挥员,就要了老命了。
为啥?虽然他前世也羡慕和平年代的军人,福利待遇好、社会地位高、穿着威武的军装、手持钢枪、英姿飒爽的样子。幻想自己也能参军入伍后,是不是人生就不一样了,能不能更精彩纷呈呢~
现在到好,是军人了,愿望也实现了。刘之然确因为这个身份,如烫手山芋、弃之如敝。
因为他没这身军旅生涯的全部记忆,马上到达国内了,日常生活军事训练与其他人接触,还不露出马脚,现出原形啊?
这不是矫情啊,各位!
部队可不是地方,不管处以什么时代,都是管理以及审查最为严格的暴力机构。
你表现的跟以前不一样,跟换了个人似的。这还不当成假冒人员或者敌特分子给处理了啊!
就是当逃兵,偷偷的离开部队。那也不行,偷偷的走就没有户籍证明,也没有单位的介绍信。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交通工具也坐不了,也没法找工作、没法吃住。
况且,这年月到哪儿都得接受检查。城市去不了、农村也去不了。
来历不明的人,被抓到,又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可能就是被当成敌特或者山匪强盗打靶处理了。
只有跑到深山老林里,当野人去。兴许能活下去,前提别冻死饿死了,或者猛兽吃了。
除非他装失忆,这没伤没病的,你突然来个试试。
真以为这过家家呐,在部队你的所有信息都有专门机构备案。
刘之然一筹莫展,借酒浇愁。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
直把对面老葛看傻眼了,心想这酒也就这样啊?就是国内运来的庆功酒,也没见你这样贪杯啊。
两瓶酒大部分进了他的肚子,他也渐渐的迷糊了起来。
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自家四岁女儿的模样。
扎着一对羊角辫、白净粉嫩的小脸上,跟他一样长着一对可爱的小酒窝,乌黑靓丽的大眼睛眨着长长的睫毛像是笑着跟他打招呼。
“爸爸…爸爸…你又喝酒了…臭臭…”
一会儿,又出现了老婆桂兰的样貌。
烫成波浪样的黃色长发,用一根皮筋儿扎在脑后。丹凤眼、月牙眉、瓜子脸,白白的脸蛋儿红红的唇。粉色的居家服上扎着个花布围裙、手里还拿着炒勺,正皱着眉头对他说话。
“老刘,这个月怡可的费用该交了。还有房租,王婶说了要交齐一年的,要不不给租了…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喝、喝就知道喝…哎…”
刘之然眼里流着泪,嘴里低声念叨着老婆孩子的名字,想着自己个儿的家。咣当一下趴在桌子上眯瞪过去了…
………
“滴~滴~滴~”
“系统检测到最新能源,恢复安装进程中……”
“滴55%”
“滴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