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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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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栋梁笑了笑:“还好,毕竟事出有因,董厂长爱护咱们纺织厂,愤怒也可以理解。”

    成美兰点点头,感受到一阵鼓胀之意,颇不自在。

    她胆子本来并不小,但是最近长期休息不好,精神本就不振;再加上哺乳期的生理变化,也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刚才董厂长那一阵子咆哮,让她这会儿明显感觉惊奶了,汁水过于充盈,现在简直想要喂一下孩子。

    但是就自己孩子那个情况……别说不在眼前,就是在眼前也没这么好的胃口,非得呛住不可。

    又不能乱挤一起,看来得找个瓶子挤出来,要不然下午都没办法继续上班。

    成美兰转念一想,看向方栋梁:“小方,你喜欢喝汽水吗?”

    方栋梁怔了一下:“汽水?”

    成美兰点头微笑:“对,汽水,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今天请你喝一瓶汽水,怎么样?”

    方栋梁顿时摆手:“那就不用了,成科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让你喝,你就喝吧。”成美兰笑着掏出一块钱递给方栋梁,“去,买一瓶汽水,到我办公室喝了。”

    方栋梁见她一脸认真,心说你确定这是感谢?

    这天寒地冻的请我喝汽水?那的确是冰凉冰凉,夏天冰箱里面都没这么凉的!

    正准备再推辞,见到成美兰一脸不自在,双手抱在胸口下面,似乎托着什么水袋一般。

    尤其是奶味越发浓郁清晰。

    方栋梁顿时恍然,原来是膨胀了。

    “成科长,我现在不想喝汽水。倒是我看您办公室里面缺个水壶,我给您买个水壶去吧?”方栋梁说道。

    成美兰顿时恍然:瞧我这个脑子!真是生个孩子傻三年!

    连忙又掏出五块钱递给方栋梁:“那就麻烦你了,小方,你帮我买个水壶吧。顺便剩下的钱买点其他你自己想要的,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

    方栋梁见她改口,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从小卖部买了水壶送去科长办公室,又把剩下的钱放在桌子上。

    成美兰刚要让他收下,方栋梁已经迅速招呼一声离去。

    成美兰心下固然感谢,但是也没有时间多做感慨,连忙关好房门将奶挤出来,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下午下班时候,方栋梁与霍晓诗见了一面,跟她说自己要参加饭局的事情。

    霍晓诗听到方栋梁已经正式就任,工资和分房也会陆续实现,也是心里面为他高兴。

    “好了,栋梁,你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吃过饭也要去上班了。”

    “咱们明天早饭时候再见面。”

    方栋梁跟霍晓诗告别,与李斌、杜强民、宋建国、胡大海、曹为红五人一起去纺织厂外不远处,一个叫做工人饭店的地方吃饭去了。

    这里饭菜口味不错,而且着实方便,价格实惠,倒也真是不少工人吃饭时候的选择。

    方栋梁跟他们转达了成科长的确事情繁忙无法到来的消息,几人也都开口表明能够理解,之后就是吃吃喝喝,说一些场面话。

    别管怎么说,这一顿饭吃下来,六个人彼此也算认识了。

    尤其是方栋梁、胡大海两人,本来只是普通职员,宋建国对他们还算了解,其余三个人根本都不怎么认识他们。

    这一顿饭吃完,就算是认识了。

    如果没有别的特殊情况,以后彼此配合、发令听令,也定然圆润的多,不至于彼此产生一些没必要的猜忌。

    方栋梁也难免喝了几杯酒,回到家的时候,还脸颊热气腾腾带着酒气。

    “哎呀,老三回来了!”

    大嫂又笑着开口迎接:“老三这是在外面吃饭?有人请喝酒啊?”

    “嗯。”方栋梁应了一声。

    “哎呀,还是老三有本事!这都有人请喝酒了!”大嫂笑着又说一声,正准备再说,方栋梁已经进屋了,只好悻悻然收起笑容。

    得意什么!

    不就是运气好一点吗,还拽起来了!

    方栋梁打开电灯,在屋内洗了手和脸,清醒一下,拿出来钢笔、墨水、稿纸,准备写上一些稿子。

    父亲母亲当然是不舍得家里开电灯的。

    方栋梁写了半个小时后,父亲就从隔壁屋走过来:“三小子,怎么没关灯?”

    “我写点东西。”方栋梁说道。

    父亲顿时露出理解的神色:“哦,你有正事要忙?那就写吧,别写太晚了,累眼。”

    “嗯,我知道了,爸。”方栋梁回答。

    父亲走了两步,又停下:“对了,三小子,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弄明白你怎么又从小队长到大队长了?还提了工资?”

    方栋梁暂停笔锋,笑着跟父亲解释了大概情况,也把今天自己已经到任,并且获得新科长和同事们认可、还吃了一顿“团结饭”的事情告诉父亲。

    父亲先是恍然大悟:“像是刘育喜能干出来的事情!”

    之后又欢喜地咧嘴直笑:“行,三小子,你是个好样的!我这一辈子,不如你上班一年时间,真给咱们老方家脸上争光!”

    方栋梁对父亲笑了笑,又低头写东西。

    “过些天,刘育喜那边处理了,我的房子也就快了,到时候我就搬出去……你和我妈也就轻松多了,不用再帮我操心。”

    方栋梁的父亲站在原地,看着一边说话,一边闷头写东西的小儿子,这孩子即将搬走了。

    只感觉一股酸麻劲头从脚底板冒出来到了脑袋顶,又冲到了鼻子间、眼睛里面。

    孩子长大了,这就要走了。

    除了嫁出去的大妮子,这是第一个真正离开家的儿子,也是最小的儿子。

    忍着眼眶里湿热的感觉,他转过头回了自己屋,一声不吭地躺下。

    “咋了?”方栋梁的母亲问道。

    “没事。”

    他简短说道。

    “到底咋了?”方栋梁的母亲又问,作为老夫老妻,哪怕是不开电灯,也能感受到对方情绪不振。

    方栋梁的父亲终于开口,叹了一口气。

    “院里石榴树都粗了,咱们的孩子,都长大啦。”

    夫妻俩默然片刻,方栋梁的母亲笑了一声:“睡觉吧,净想这些没用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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