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栋梁这周开始上白班，霍晓诗却还没有结束晚班，因此两人凑在一起吃了罐头和点心当早饭后，霍晓诗就回宿舍休息了。

    因为她母亲朱兰秀昨天生了气，霍晓诗回家肯定是要受责骂，说不定还得做家务洗刷之类，与其这样休息不好，还不如在女工宿舍那边休息半天多，起来还能看书学习一会儿。

    这也是霍晓诗、霍晓雅姐妹俩为了争取学习时间而精打细算，属于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全听朱兰秀的，她们姐俩谁也别想参加高考了。

    方栋梁跟霍晓诗分别后，抬眼看到金大爷正从自己眼前经过，散着步，便笑了一下走上前去：“金大爷！”

    金大爷也笑了笑：“小方啊，这是夜班下班了，还是白天来上班啊？”

    “我这周上白班，今天是来上班的。”方栋梁说道。

    “正好跟你聊聊。”金大爷示意他跟上自己，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说话。

    “昨天分开审讯后，已经把刘育喜、李富贵这群人全部拿下，人证物证都在，又是当场抓住，容不得他们狡辩。”金大爷慢悠悠带着笑容说起发生在周六晚上那件事的后续。

    “主要犯罪分子，就是李富贵、李富贵的情妇孙秀玲、王二香，刘育喜，刘育喜的儿子刘庆新，侄子刘庆华。除此之外，李富贵还跟一个女工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但是那个女工有丈夫孩子，也没有参加过他们团伙的犯罪活动。”

    “小董的意思是，犯罪分子全部要依法处置，不是我们保卫科拘留几天的事情，而是要法院判刑坐牢，甚至有可能十年以上。而有些连带人员，和负有管理责任的人员，也需要严肃处理。”

    “开除，降低待遇，全厂通报批评，扣罚工资……预计要有十多个人要跟着一起受罚，你们保卫科也有。”

    方栋梁认真听着，心内猜测董厂长估计是愤怒里面掺杂着心有余悸——这把火要是真的烧起来，造成严重后果，他作为领导是要负很大责任的。也正因此，他肯定要对这些人严肃处理。

    “金大爷，全厂通报大概得什么时候？”方栋梁问道，“昨天有人跟我打听到底因为什么立了功，刘科长怎么没上班，我考虑着厂子都还没公布，我不能跟厂子说的有差别，更不能自己私下里乱说，就没跟他们说原因。”

    金大爷闻言，顿时哈哈一笑：“行，小方，你这表现完全对得起小董对你的论功行赏。”

    对于方栋梁这样没有得意忘形的表现，他内心也十分满意。

    这年轻人真不错啊，聪明机敏，有勇有谋，事成之后还是金大爷亲自给他要的奖赏，最难得的还是事后没有翘尾巴，依旧保持周密谦虚的姿态，就目前来看是个很难得的人才。

    唯一的缺陷是学历差了点，可能以后受知识、眼界限制，但综合来说，是个很好的中等管理职位人才。要是把保卫科交给他，那肯定就稳妥可靠了。

    金大爷又对方栋梁说道：“全厂通报详细大概还得过两天，但是今天保卫科就有暂任新科长过去收拾局面，进行奖惩，你的奖励应该也是新科长进行宣布。”

    “从今天开始，你也不用太过于谨慎，毕竟顶替刘育喜、李富贵他们的人，肯定比你说的更多；都知道他们大概出什么事，也没人计较什么真假了。”

    方栋梁顿时脸色一变：“哎呀，金大爷，您怎么不早说？这新科长马上要来，我这万一迟到也太不合适了！”

    “行了，今天我就陪您聊这么多，明天我再继续陪您。”

    金大爷哈哈一笑：“你怕什么？你和新科长都是小董提拔的人，还能吃了亏？”

    “话不能这么说，我给人家面子，人家才能给我面子；人家这刚一上班我就不给面子，一旦心里有了疙瘩，以后可就不好说话了。”方栋梁笑着说道，“这县官不如现管，我还是知道的。”

    说完花，菲菲手就走。

    “这个小方！”金大爷在后面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喊了一句：“发扬风格，多照顾新科长！”

    啊？

    我，照顾新科长？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方栋梁有点不解地想着，快步到了保卫科值班室。

    值班室内有刚完成交班的两个保卫科职员，见到方栋梁进来都有点表情复杂。

    主要是方栋梁眼看着这个年龄要当大队长，要拿五十九块钱一个月的二十一级工资，实在是太叫人羡慕，甚至于心里面嫉妒。

    但人家现在发达了，还不能露出来嫉妒，只能露笑脸。

    这两人就是挤出来笑脸：“方队长，你来了。”

    “嗯，我来了，这今天的班怎么安排的？”方栋梁问道，“怎么是你们俩在值班室？”

    这两个职员便迅速解释起来，一个职员说道：“方队长，你既然都是大队长了，肯定排班不是跟我们一样，我们在值班室，你就算是值班，那也是在保卫科办公室那边。”

    另一个职员则是说道：“对了，今天厂里安排了新科长过来，说是要在保卫科办公室那边开会，今天但凡是来上班的都得去。”

    “我们俩就在这儿值班，等着开会结束之后再听转达的意思。”

    方栋梁听了这话之后，便跟他们说一声感谢提醒，匆匆赶往保卫科办公室。

    保卫科办公室门口，已经站了二十多保卫科职工，算上屋内还有人，基本上是都到齐了，想来应该是晚班的人没走，上白班的人来了之后就被叫过来。

    只有方栋梁因为吃早饭、陪金大爷聊天耽误了时间，这才来的晚。

    见到方栋梁到来，保卫科众人有的点头，有的默不作声，也有二小队的成员开口招呼：“方队长！”

    方栋梁对众人点点头，匆忙走向屋内。

    一进屋，屋内几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两名保卫科副科长，谢志强、杜强民；四名保卫科干事，分别是大队长李斌，一小队队长赵海涛，二小队原队长宋建国，三小队队长曹为红。

    在另外一侧，则是一个穿着藏蓝色七二式冬装、戴着无檐制式帽的女人，瞧着大约二十七八，鹅蛋脸，眉眼明亮，一股刚成熟饱满的妇人风韵，连制服都遮挡不住，反而越发凸显。

    这位成熟的大姐，赫然就是保卫科的新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