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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不急这一时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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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陆承景咬牙忍着疼站起来一瞬,腿一软,直直扑向面前的火堆。

    火苗即将舔舐脸颊,陆承景下意识闭上眼。

    没摔进火堆,身体陡然一轻。

    商晚折身回来,面色漆黑地抱着自家刚才玩飞蛾扑火的大扑棱蛾子,磨着牙问:“用不用我给你搭个烤架?”

    不知道自己腿没好吗?瞎蹦跶什么?

    陆承景顾不上解释,左手抓紧商晚的胳膊,“现在不能杀陆承远。”

    商晚蹙眉:“为何?”

    陆承景朝布帘处看了眼,石头还在洗澡没出来,他道:“你先把我放下,我慢慢同你说。”

    “不放。”商晚撇嘴,“你还没一头猪崽重。”

    陆承景:“……”

    这是在骂他吧?

    商晚低头瞧他,想到他曾在陆府受了大委屈,到底有些舍不得欺负,还是把人放回了原位上。

    她往火堆里丢了两个柴块,转头看向陆承景,“说吧,为何不能杀?”

    陆承景缓声道:“我知你身手好,但双拳难敌四手。若陆承远出事,陆家肯定会追查到底。”

    “查就查,我怕他不成?”商晚不以为意。她去陆府搬了那么多东西,也不见陆家查到她头上来啊。

    陆承景知道商晚在想什么,分析道,“陆承远之于陆家,远非那些死物能比。若陆承远被杀,不止陆家,王家也会查。”

    “王家?”商晚疑惑,“哪个王家?”

    陆承景瞧她一眼,“外祖家姓王。”

    商晚恍然,她都没注意陆夫人姓王。

    “这个王家很厉害?”

    陆承景点头,“去岁大舅舅升调入京,在吏部考功司任郎中一职。”

    原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商晚问:“这个官厉害在哪儿?”

    “考功司主掌文官处分、议叙、办理京察等要务。”陆承景简单直白地解释,“若想在朝中排除异己,考功司有人,将事半功倍。”

    听起来考功司有点像基地的组织部,负责人才考核、奖惩管理以及制度执行。

    可是,商晚不解,“大舅舅升官,跟陆承远有什么关系?”

    陆承景道:“去岁年节,父亲差人送了厚礼去王家,年后收到大舅舅回信。”

    “大舅舅在白鸿书院为陆承远谋了个入学名额,让陆承远赶在六月前入京,到白鸿书院进学,等来年八月再回乡参加乡试。”

    “白鸿书院名额难求,大舅舅不给王家子侄却给了陆承远,表明他希望将陆承远培养成助力。你若杀了陆承远,不止陆家会尽全力追查,王家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

    商晚觉得这个理由不能说服她,“不留下痕迹不就行了?”

    陆承景摇头,“即便暂时无法发现,但只要做过,总有暴露那一天。况且,你的好身手在村里并非秘密,以后也不会是秘密。”

    “娘子,上位者想对付一个人,不需要证据,只要产生怀疑就够了。”

    有时候甚至连怀疑都不需要。

    商晚再厉害,总有力竭的时候。

    即便她打不过能跑,家里其他人怎么办?以商晚的性子,肯定不会丢下家人。

    退一万步来讲,一家人侥幸逃走,也肯定会被官府通缉,安稳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

    在家人安稳的生活和杀掉陆承远之间,陆承景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已经忍了十多年,不急这一时半刻。

    商晚憋屈地一拳头砸在地上,退而求其次道:“我不杀他,阉了他总行吧?”

    陆承景摇头,“阉人怎能参加科举?此举与杀了他无异。”

    商晚恼了,“杀了不行,阉了也不行,难不成让他继续活着恶心人?”

    “娘子莫恼。”陆承景轻轻拽了拽商晚的衣袖,嗓音刻意放软。

    “烦着呢,一天天的就会撒娇。”商晚瞅他,眸光泛冷,“你跟我说实话,给田胜送匿名信的是不是那畜生不如的东西?”

    陆承景微怔,“你为什么觉得是他?”

    “科举入仕,名声上不能有污点。”商晚道,“猥亵幼童,这个幼童还是亲弟弟,若被外人知晓,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把柄?轻则利用此事威胁他,重则直接毁了他,让他遭人唾弃,人人喊打。”

    “确有这个可能,但……”陆承景无奈,“除了你,我怎会将此事告诉他人?”

    他将此事掩埋心底多年,从不曾对人提起。

    就连石头都不知此事,还纳闷儿为何陆承景那般不待见陆承远,连说句话都嫌恶心。

    商晚撇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陆承远担心陆承景会阻了他的青云路,便故意设计陆承景与毒杀县令一事扯上关系,并借机将陆承景逐出陆家。

    待陆承景一死,他的心腹大患也解决了。

    商晚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很合理,就是没有证据。

    “即便有证据,也无法将其定罪。”陆承景道,“毒是田胜下的,陆承远送匿名信给田胜,并未触犯律法。再者,田胜乃服毒自尽,并非陆承远投毒。”

    商晚:“……”

    陆承景道:“陆承远为人小心谨慎,即便设计他人,也会先想办法将自己摘干净。”

    商晚深吸一口气,“照这逻辑,玉佩和米铺的事该不会也是他搞出来的吧?”

    陆承景道:“前者我不确定,但后者是他。”

    不气不气不气不……她就是气!

    商晚觉得自己再气下去要得乳腺增生了。

    她道:“不能杀,不能阉,我打断他的腿,给他的上京路增加点难度总行吧?”

    不论如何,这口气她得出!

    陆承景唇瓣微张,商晚瞥他,冷声警告:“不许再说不可以!”

    陆承景:“随娘子高兴。”

    “乖。”商晚的气儿总算顺了点,站起来捧着陆承景的脸一顿揉搓,末了啧啧道,“差点肉,你怎么不跟圆圆学学?”

    陆承景:“……”

    他若是跟圆圆一样长得肉嘟嘟,他敢确信,第一个让他减肥的就是面前这女人。

    商晚捏着陆承景的下巴尖儿晃了晃,“以后多吃点儿,一身排骨抱着都硌人。”

    陆承景抿抿唇,“嫌硌人可以不抱。”

    “那不行。”商晚逗猫似的,用食指指腹轻蹭陆承景下巴上那片软肉,“我有个疑问,王家这么厉害,为什么会把女儿嫁到陆家?”

    这世界讲究门当户对,当官的人家怎么会把女儿下嫁给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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